马与羊——贵与贱的价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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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之一，它的成功驯养，使人类在农业生产、交通运输，尤其是军事活动方面有了新的动力。马最为显著的特点是奔跑，人们骑上它射猎，从此很少有动物能够凭借速度逃脱。马有无畏的精神，它能迎着兵器的搏击声冲锋向前。马有巨大的力气，它拉着战车仍然能奔跑如飞，直到如今人们仍然把动力单位称为马力，把电动机成为马达。马同时又是剽悍刚烈的，很难把它驯服，即便是多少代的家马生育的后代，要想使用还得进行再次的驯化才能为人类使用。马的繁育周期较长，怀孕十个月才能生产。由于这些特点，决定了马是最高贵的动物，能养得起马的只能是国家和军队。一个家庭能养得起马，在古代只能是贵族，后世也只能是富裕之家。所谓「养马当差」，差不多就相当于现在征收个人所得税，能交税者一定是高收入的人群。

高贵的马决定了它只能用在最重要的地方——军队，早期拉战车，后期驮战士。所以，马和军队、战争是密不可分的。兵马未动，粮草先行——兵和马是一个整体；马首是瞻——看着主将马头方向进退；马革裹尸——军人战死于战场；马到成功——迅速取得战争的胜利；马弁、马号、马枪、马裤这些词除了和马有关，更是和军队、战斗中的马有关；司马更是古代的六卿之一，掌管全国的军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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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也是六畜之一，较早为人类所驯化，因肉嫩营养价值高成为人类最美味的食物，和鱼一起组成一个「鲜」字就是最好的注脚。因为好吃，人们把它作为贡品敬神祭祖，羊因此成为三牲之一。又因其繁衍速度快（一年两产或三年五产，每胎三到五羔）而被视为吉祥的象征。羊喜欢聚居，「群」就是像羊一样聚集在一起。羊讲义气，能团结一致对付外来的威胁，所以「義」字的上部是一个羊字。羊大了就是美、羊肉是珍羞、羊多了让人羡慕，这都说明了羊在人类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。

不过，羊的重要价值体现在它的群体，作为个体，羊不是高贵之物，相反，它是比较便宜的东西，是可以拿来交换的物品。经济学里，讲到商品的起源，往往拿一只羊换多少东西，一把工具换几只羊，可见，羊的价值是比较低的。就像现在，我们讲一个人实际收入比几年前是涨了还是缩了，往往说一个月工资能买多少斤猪肉或者多少粮食，很少说能买几块电视机，就是说明猪肉和粮食价值低于电视机便于计算。还有那个有名的「五羖大夫」百里奚，秦穆公要把他从楚国人哪儿弄来为自己所用，故意说他是一个逃跑的奴隶，要用五张羊皮（或者是五只羊）和楚国人交换。百里奚当时年纪已经很大，干不动农活了，奴隶逃跑是死罪，赎回去不过是砍上一刀，杀一儆百，震慑其他奴隶，只有用很低的价钱换才合理。如果五张羊皮是一个正常奴隶的价格，楚国人会想一想，秦国人为什么会用一个适用的价格赎回一个无用的人？如果是用一匹马来购买，楚国人会马上警觉，这到底是奴隶还是宝贝？

马贵羊贱至此已经很明白了，它们的差别绝对不是一个等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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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有一个问题，以马为主要动力（装备）的战争是人类之福吗？止戈为武，最高的武力是制止用武。不战而屈人之兵，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不战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？一个人是如此，一个国家何尝不是如此！一个国家如果「失去了」马（战争），难道不是一个国家的福气吗？当然，失去一些马不能没有马，天下虽安忘战必危，保有一定量的马是应该的。只不过这个量不能够无限膨胀，有了大量的马有可能就是无端的战争，这也不是国家的福气——国虽大，好战必亡！这就是马这种昂贵的动物给我们的启示。羊则不同，我们不怕多！如果家家有成群的羊，天下的羊像天上的白云一样多，这样的社会该是多么安定美好啊！所以，马贵不是天下的吉祥，只有羊多、羊贱才是人类的福气。据说「羌」这个字是把羊和人结合在一起的，表示这个游牧民族是以牧羊为主，这就是羌族。还有姜姓，来源于母系社会的这个部落可能也是一个牧羊氏族，难道牧羊能够缺少马吗？肯定不是。但她们更看重羊，否则不会把羊放到自己的姓氏里。

可见，人们有马是为了有羊，有羊才是人们的最终目的。


文章摘自孙亦祖的博客《十二生肖之马与羊：贵与贱的价值》